第五章 凤尾香罗(四) (第1/2页)
第五章 凤尾香罗(四)
她回来时已经洗过澡。他揉着睡眼从沙发上坐起,她已旁若无人解起衬衫,问:“你要去洗个澡吗?在一楼,走廊左拐。” 他望向窗,窗帘早已被自己拉得严实。她用手肘推了推他的肩,他误以为是猫跑上来,不假思索地跳起身。 她就如自己所说的那样随遇而安,哪怕在如此简陋的房间,也能像在家中一般,彻底卸下心防,与初见时的胆怯模样判若两人。她对少年的孩子气异常包容,打着哈欠坐正,取出尼龙袋套着的旧拖鞋,微倾身子穿在脚上,又将半潮的长发解散。 他假装在回答之前的话,“我没有替换的衣服。” “离家出走,一点准备都不做。” “不是离家出走。” 她精疲力竭地在沙发上卧倒,一条手臂长长地伸出边缘,弱弱询问:“你不愿意?” “什么?” 这声反问教她结舌许久。气息因隐忍不断拉长,将断不止。她将发绳绕在手中,指尖像穿皮筋那样勾来勾去,酝酿许多,终于只道一句:“我要睡了。” “我走了。再见。”他想要挥手道别,又自知尴尬地收回,神志恍惚地向门口去。 脚踩在厚地毯上没有一点声响,裤边却被猛然拽住。 “你是真迟钝,还是装的?”她像还在外面时那样紧张起来,整个人缩成一团。语声像拨急的琴弦,颤抖着,尖细而轻。 “我不知道……” 她手里攥着收音机,急躁地将天线掰来掰去。音波忽重忽轻,长短不一的噪声旋转着,终于在弦断的瞬间水银泻地。 洪流决堤。 伶俜的唇情不自禁寻向它的伴。所有隐忍的脾气都用于扯下他胸前的纽扣。她的前襟被撕下一片,人又踉跄着跌回沙发。他怔然望着自己手中的碎布,红着脸呼吸急促,说不出一句话。 他抬起眼,仰见灯泡下缘的暗沉。怪诞的形状像一片不幸的云,在散作时雨以前,就被永远地困在琥珀里。真的不幸吗?另一种殒身的方式,或许正是她所情愿的。 她也会后悔吗? 人间的事,哪有全然的分明? 灯上细绳微微地颤,满室的光似水纹摇晃。窗帘摆动,曼妙的姿影随波追流,在一道道褶皱间烟视徐行,潮湿地泛着雾气,似才化人形的美艳海妖。他被放倒在床,棉花糖似的娇躯轻坠下来。rou体的边际融化、变软,装进同一只模具。他从她的眼中望见追寻已久的焰火,一种孤独,一种没法被残忍现实磨损的执拗。 她爱海只爱海的惊涛骇浪,爱青草仅仅爱青草遍生于废墟之间。 唇齿默不作声。唯手指在他的掌中、身上,点画着独属于她的语言。从来只有人道他聪明,今夜,他却第一回被说呆气。她亲吻他的时候,总以为在吻一个女孩子。饮食男女,人皆如此。他大可以更坦率一点。然后,她将他所有的抵赖,含进自己嘴里。 毫无经验的他全然被引导着,迷迷糊糊的,又无比顺利。性器自然而然地契合,本能地寻找快乐,幻梦中群莺乱飞、阳光灿烂的日子。她对他的兴趣更深了,像是迎接另一个世界的人,满怀好奇问他活在怎样的地方。你连小黄书都不看吗?平日起反应怎么办?不打飞机?忍着,不难受吗?——他还没有不谙世事到这种地步,适时地撸一两次才不会梦遗,他是出于洁癖才这么做。你在撸的时候想的是女朋友?没有女朋友。失恋了?从没有过。像你这么好看,竟然没有女朋友啊。谁知道呢。那你以后会记起我吗? 他别扭地移开头。 两个外地口音的人在门外谈论滞销的茶叶,将所有的呢喃私语淹没。她恶作剧般叫得尤其大声。他羞得无地自容,小声提醒:你轻一点。她我行我素,痴笑不语,用糯米糕堵他的嘴。 她身上的反差令他陷入迷惑。 天生左撇子的小孩被家长强行矫正着右手写字、握筷,过一段时间,便与别的小孩无异。一旦去做别的事,还是不由自主地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