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阀之上 第18节 (第4/5页)
br> 而太子这边情况已经十分危急,且自身也无更多斡旋余地。最好的情况是太子极力往后拖延,等待崔谅等世族的援助。但是能不能拖得住就很难说了。 这两点想必双方都是很清楚的。 陆昭听完,思忖片刻道:“殿下若无臣女这两万人,最好的情况便是拖至后期,等待各家利益权衡后,帮助殿下将周、蒋二家吃掉。但殿下有没有想过,崔家愿意帮助殿下,还是因为上庸联系荆州紧密,楚国未除,想着日后殿下是要重用他家的。但若战局拖得太久,上庸、荆州皆空虚,楚国又怎会作壁上观?对崔家来说,殿下的恩重不过是锦上添花,荆州的存在才是生死存亡。若楚国异动,崔氏必会班师回援,怎么会管殿下的死活呢?” 最后一把刀,到底是捅出来了。 第46章 归否 元澈听罢有些惊愕,上庸的重要性以及崔氏所有动作的出发点,都是以楚国的变数作为考虑的。这一点他并没有料算到。 亮出了最后的利害,陆昭也将条件松了松,她想,父母留在长安,应该是他最后的底线了。而陆家也需要有人在中枢,陆冲出质魏国,人际上无需担忧,但因为不是嫡子,还是需要有父亲的爵位抬一抬。 作为曾经方镇出身的陆家,陆昭太清楚中枢与方镇之间的连带与关合。若只有中枢而无方镇外援,则中枢不能发声。若只有方镇而无中枢,那些核心圈层的世族随随便便一个政策,一个大义,就能在舆论上把方镇玩弄于股掌之间。只有两者相辅相成,方能发挥出应有的力量。这也是为何南方世族虽然投降,却那么热衷于在太子这里分一杯羹。 于是陆昭道:“殿下既然觉得放臣女父母留在江东不妥,那便放臣女族叔与弟弟留在江东。并且请殿下不吝吴郡或是会稽太守一职,赐予陆家,以保此战无虞。”她顿了顿,看向元澈,最后仍是决定加上了一句过分的话,“虞衡依旧北调。” “虞衡不北调,还任大铨选。” “也好,那臣女也退一步,便如殿下所言。”陆昭轻轻眨了眨眼,其实她心里根本不在乎虞衡是否北调,即便现在北调,日后也能重新调回江东。这个条件本身的作用,就是用来显示自己的退让。 意识到对方以退为进,元澈此时也知道这已经是谈判的终点,而自己也走即将到她紧密织网的尽头。他点了点头,然后道:“你的局当真布了好久。”他的声音格外的冷静,“那么烦请你告知,孤是何时入觳的?” 这句问话出于太子之口,实在算不上什么高姿态,但却让陆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 “当白石垒破,我从袁措口中得知殿下被封为柱国将军、持节、假黄钺的时候。” “我不信。蒋周二人的军变,是在竹林堂那日你才知晓的。”元澈斩钉截铁地否决了这个说法,并努力将这个时间线推后。 陆昭却摇了摇头,目光中是难得的坦诚:“历代大规模征伐,六军统帅,持节、假黄钺、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才是正理。诸将各督军事,已是殿下式微。至于蒋弘济主攻京口,周鸣锋主攻白石,殿下反主为客,屈作奇兵,便是殿下势弱。如此微弱的储君,如此强悍的世族,中间若有联姻,尚可废立,中间若无联姻,那便只有废立。” 元澈望着眼前这个面容清冷的人,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。她看的太清,算的也太精。她克制内敛,怀柔百川,但就是这样的克制最为致命,这样的怀柔最是狠戾。 或许从她策划了朱雀门一事开始,从策划了兄长出逃一事开始,甚至于策划了元洸玉玺一事开始,便已经喊出了自己最终的诉求。她要利益清楚的分割,人事严谨的安排。她还要做江南最粗的拳头,来保证家族最平稳的着陆。 元澈默默起身,他望着她精致的高髻,望着她瓷白的面颊,惊艳于她生菩萨般的低垂凤目,亦憎恶于她阿修罗般的凶相毕露。他决定结束这场已经达成共识的谈判:“既如此,会稽郡主,孤希望明日能在战场上看到你的人。” 玄色的身影微微躬曲:“殿下会看到的。” * 扬州大铨选虽然由虞衡担任,但此时,太子还是拥有绝对的任命权利。翌日,元澈释放了吴王陆振的胞弟陆明,并任命其为会稽太守。 而陆明被释放之后,陆昭则迅速迎接叔父至营中,交割军权以及粮草军用事宜。随后两人即刻启程去了吴郡祖祠,在宗族长老的见证下,将陆微过继给了叔父为嗣子,当天又折返回营。由于太子仅放了陆明一人出来,其子女皆囚于建邺。这一举措直接降低了太子借其子女,反逼陆明的可能性,更将两个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