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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自有一股宽和又深邃的神情。他的颧骨很高,泛着自然的血色,鼻梁隆起,鼻翼宽大,嘴唇却紧抿着,显得恭敬而又肃穆。那老奴抬眼看了看锦园牌匾,心中忖了片刻,便对那锦绣车帘内说: “大家,这就到了。” 不等帘内人应声,他便跳下车去,向门前小厮使了个眼色。那小厮早被王大公子叮嘱过几回,又见眼前好一派富贵声势,再不敢怠慢的。他连忙从身边搬起一个描金黑漆脚凳,低了头挨着马车摆设。 那老奴见状,便从车上请下一位中年男子。只见那人身穿暗紫色缂花罗袍,镶金嵌玉带銙,眉目庄严,气宇轩昂。那锦园小厮看他的打扮,暗道一声好大的派头,诺诺然垂手立在一边。 但那中年男子却未移步,又向车内看去,一只纤纤柔柔的玉手便自帘内伸出,脉脉搭着他的手掌。那手上指甲打磨得整整齐齐,擦着鲜红的凤仙花汁,在残阳里娇艳欲滴。 “芳奴,到锦园了。” 中年男子言罢,便搀扶下一位衣着锦绣的娇俏妇人来。她簪着碧玉金钗,珍珠步摇,鬓边一朵宫粉色桃花。她有一双带笑的情眼,两弯柔顺的柳眉,虽已是三十上下年纪,却愈加显出一股落落大方。 中年男子轻轻携着那妇人的手,为她打起珠帘,走入锦园的繁茫灯火。门房见这光景,心道这三人必定来头不小,便连忙向引路小厮使了个眼色,要他好生招待。又转身差人去寻李全,想那李管家见多识广,兴许知道来历。 那三人却不知这些经过,只跟着引路小厮的洒金灯笼,转过院里那参天榕树,穿抄手游廊,便见台前荣华满座,个个不凡。 那中年男子四下打眼看了看,忽然叫住小厮,手指着西南面的昏暗一角,犹犹豫豫说: “我看,此处便很好……” 那小厮本是想带他去台前灯下,闻言便眼珠一转,心忖到底忤逆不得,便换了张笑脸,说:“爷好眼光,暗中听曲就如雾里看花,别有一番滋味的。” 中年男子听罢,笑着点头,又命人在桌前增了个方凳,携妇人一同坐着。而那老奴则侍立在旁,低眉颔首,不敢多言一句。 台上那盏彩云追月的灯笼烧得正亮,一干侍女穿着素色纱裙,袅袅娜娜的收缠头,理红罗,又将六片虾须竹帘放下。台前则一如既往,换上一块灿烂金板,板上五个大字: “不识金貂重。” “这字倒眼熟得紧,却记不起是何人所写了……”中年男子见状,小声自言自语,却忽然心中一动,问那妇人:“你心心念念要来听一曲的,可是台上之人?” 那妇人闻言一笑,施施然点头。 说话间,玉山已盘腿坐在台上,理好了琴弦。他将台下扫过一遍,见西南角恍惚坐着一个妇人,心下忐忑,却到底因着夜色深沉而未能看清。那琵琶伎转念一想,便也罢了,从怀中拿出那把镶金嵌玉的象牙拨子,扬手弹了首阳春白雪,算是应景。 一曲罢,满座仍不餍足,嗡嗡噪噪的求他再弹一段。 而那琵琶伎也不是小气的人,见台下兴味正浓,便又理弦弹了段春风度。不曾想,西南角的妇人甫一听闻春风度的乐声,就兀自红了眼眶,泪流不止。那中年男子原沉浸在乐声中,听她呜咽,着了慌,忙问她: “这却是怎么了?” “大家,妾身不过想起一件旧事……这春风度,确实很好的……” “这曲子本是说万物欣欣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