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加勒斯特情人(6) (第2/2页)
> 好在这夜晚的时间也不会比分别的那些年更加漫长。 你推开教堂的门,看见陆沉站在不远的地方,不需要大提琴的回响,也不用肆无忌惮的撩拨,他只要站在那里,就成为了你的方向,只是没有了可以让你怪罪的琴音风月,坦然相对的深夜里,你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走向他。 陆沉的步子很慢,每一步都让你向回忆靠拢,岁月开始重叠,交错成里斯本的街道,漫山薰衣草的郊外,私人庄园的露台,不管你在哪里,只要你念着他的名字你们就会相遇。 “今天晚上的月色很好,愿意陪我走走吗?” 捉摸不透的表情,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,他习惯了,没有那副眼镜他也能依然得体。他的脚步停在台阶前,保持着允许你拒绝的距离。 “伯爵先生……” “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。” 你从来没有俯视过他的眼睛,带着血色的雾气凝结成沼泽,它让你无法喘息,裹挟着你下坠。 “陆沉。” 这两个字跨过山海,他不止听过千万遍,他听过你每一句想念的独白,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再也听不到了。没有一种关系是会必然延续的,即便他永生不死,也不过是一枚历法上的符号,会被时间抹去。 他应当被遗忘,而不是成为你口中的伯爵先生,听着那两个字成为你的罪名。 “我很高兴。” 陆沉一向理智,他接受着生命里所有的遗憾,那些属于别人的属于他自己的,比如父亲的去世,比如在家族势力笼罩下的不可为,又比如他必须与某位贵族小姐的联姻,都是他作为罗马尼亚那个家族的继承人应该接受的。但是作为陆沉,他要把能听见的,变成可以看见的,所有事物理应在他掌心,即使会失去,也要看着最后一粒沙砾是怎么从他指缝中逃离的。 “所以,我有幸邀请这位小姐与我一起散步吗?” 煤油灯里跳动的火光照得人脸黯淡不清,似乎他的眼睛还要更亮一些。如果你从来没有期盼过再见到他,那么此刻你该是立刻离去的,仰着头,以公爵夫人的身份;当然如果你不曾呼喊过他的姓名,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。 莫比乌斯环没有出路。 你低下头,略过他的眼睛把目光落在他微敞的衣领上:“好的,先生。” 或许是比预期得更加顺利,你低着头,看不见他眉毛难以察觉的跳动,只看见他侧过身,曲起手等着你向他走去。 与其离去后在深夜难以安枕,不如坦然一些,只要你问心无愧。 如果你可以问心无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