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总是在踌躇不决 (第2/9页)
“但凡事总有意外嘛。” 小黄金兽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嘴,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。 ……看看他的友人,这全然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,仿佛从来没有经受过命运的拷打。 可偏生荒知道,这孩子是血rou淋漓地体验过的,甚至因此在身体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。 而或许正是这样饱经磨难却依旧对天命近乎无礼的轻蔑和自信,才让对方在自己的视野里变得格外明晰,从众多平庸的星星中脱颖而出,闪耀着冉冉升空,在广袤的银河中强烈地存在着,从此再难割舍。 荒沉默下来,盯着手中半块果实看了很久,直到心中的郁结之气始终未散,才难得有些烦躁地狠狠啃了一口。他抬头看着须佐之男,咬在果rou上的力道一次比一次狠,仿佛自己缓慢咀嚼着的并非香甜的果实,而是对方腥红的血rou。天乾的信香若有似无地在他周围萦绕,荒罕见地被性别的本能所牵绊,出神地想要品味那孩子软弹的皮rou下到底是怎样一颗guntang又猖狂的心脏,能如此豁达地将不祥的预言抛到脑后。 幼小神明的血脉鼓动着,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令星海为之沸腾。 可荒很快回过神来,惊恐于自己突如其来的暴躁,有些心虚地再次低下头,不敢再看须佐之男一眼。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情绪波动,然而很快,比这更加过激,更加强烈的欲求逐渐在他脑海里如雨后春笋般接连浮现,无论他怎样忍耐,如何压制,都像附骨之疽一般,始终纠缠不休。 荒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锁定那显眼的金发,看着它的主人在自由的海风中衣摆翩飞,细长的飘带上下起舞,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;那纤瘦修长的手臂经常畅快地伸展开,像是要把风都捕捉一般,张大了十指,形成两面漏洞百出的小网。 那股极微弱的琥珀香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融入气流,微妙地飘过同样青涩的天乾的鼻尖,勾动着荒那本就格外脆弱的心弦,诡异的食欲在喉管中翻涌。 风毫不意外地从指缝中鱼贯而出,却独留下少年神使飘摇不定的心。 荒突然就红了脸,茫然惊慌地摸了摸自己guntang的耳尖,想不通这突如其来的悸动究竟师出何名,只能逃也似地离开了原地。 从那之后他开始试图和须佐之男保持距离。 这很奇怪。不仅是荒这么认为,须佐之男也为此感到迷茫。小黄金兽总是试图用各种理由接近自己,有时是带着新鲜采摘的果子,有时是提着一篮大概率含毒的蘑菇。小小的身子谨慎地在相隔不远的地方坐下,撑着身体伸长了脖子想要确认他的表情,明亮的眼眸里写满了想要接近的渴求,却又害怕逼得自己再次离开,于是始终强忍着只是望着。 荒假装在研究随处扯来的树叶,实际余光一直在看须佐之男。小孩的表情可怜极了,湿润的眸子受伤地盯着这边。荒突然的冷遇如同当头一棒,小黄金兽晕晕乎乎的理不清缘由,也不知该如何是好——他太年幼了,还不知道困扰着荒的并非是自己犯了什么错事,只能不断地、日复一日地试图接近他的友人,就像最开始那样,就像荒刚降落在海边那样。 须佐之男就像嗅不到空气中那越发浓郁又急躁的雪松香似的,每一天都试着离荒近一些,再近一些,看着对方总是逃避似的背对自己,偶尔侧过头看他一眼,却又立马如触电般浑身一抖,欲盖弥彰地望向别处。 “荒,你到底怎么了呀?”须佐之男趴着身子,毛茸茸的脑袋枕着胳膊,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揪着快被拔秃一块的草地,担忧地看着荒,轻声道,“抓鱼不去,狩猎不去,晚上连星星都不看了……你是生病了吗?” 荒像没听见似的没有回应,只是沉默着死死抓住臂膀。 那听了无数遍的嗓音,从未像现在这般甜腻动人,如同烘焙完美的奶油蛋糕,拆开了包装的水果硬糖,恰到好处地被放在了饿死鬼面前。荒痛苦地忍耐着自腹中汹涌而上的强烈食欲,咬紧了牙关,宝蓝色的眸子沉郁地垂下。 若有似无的琥珀香如同一只柔媚的鬼手,试图勾着他的下巴转头去看看身后的须佐之男——他的友人那么幼小,又那么纤瘦,浑身散发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香甜气味,是只有半块的蛋糕糖果,恐怕就算整个吞吃下去,天乾也欲壑难填。 每当这时少年神使几乎就要按耐不住心中的渴求,走投无路之下,他只能像应激了一般突然站起身,然后在须佐之男惊讶的呼唤声里,踉踉跄跄地往远处跑去。 那颗懵懂又青涩的心便在这过早到来的欲望漩涡中不断挣扎,急切地等待着那根能托起他的浮木。 ……而不知是否为幸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