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 大胆的法子

    隔窗而望，摇摇欲坠的阳双桥就像如今的邵阳，空有一副皮囊罢了。

    “祁主事想必也是十分清楚，”

    季云烟透过对面人的垂丧反应逐渐印证自己的猜测正确。

    “邵阳若再一味遵旧制，恐这锥尖的倾倒之日，也是近在眼前罢。”

    朝中不乏清流，他们都曾怀揣复兴理想，一步一步艰难走到至高朝堂。

    正阳殿门拉开的那一幕，迎接他们的，不是欣欣向荣的朝局，而是窸窸窣窣穿梭在木梁之下难见天光的蛀虫。

    祁无为彻底垂下头，面色晦暗：

    “公主，您猜的不错……”

    他的手伸向窗外，指向桥中。

    在这个角度里，也顺势盖住了江边越聚越多、无法过江的喧闹百姓。

    “若彻底取掉这两墩木塔，再利用铁索连接，原先桥下的十四根竹底绳改为十根钢缆绳，其他竹木材质一应替换成铅丝或钢丝；拆去该桥会被冻冰冲击的木塔，承重完全由两端的石墩替代。”

    这与季云烟所想方案类似，她循循善诱了这好半天，终于等祁无为说了出来。

    “旧石墩能负荷新的承重么？”

    不确定的点在这里。

    祁无为握拳一拜，语气极慎重：

    “回公主，这正是下官反思计算思量的地方……”

    他抬眼看了一下季云烟，下定了极大的决定般：

    “旧石墩几乎不接触流水，且用料扎实，只要对连接端的根部再次加固，应是可以的。但是……”

    “但是什么？”

    底下人群的喧闹愈来愈沸，引得季云烟也往冲突处看去。

    “但是阳双桥乃辉文帝胜战后为纪念邵阳举世无双而建，那两座如今歪斜的木塔，也寓意‘邵阳之福双至’，这拆塔之法若公之于众，下官恐怕……”

    季云烟冷笑了一下。

    “恐怕会引来朝中某些旧制拥趸不满？”

    祁无为不敢答话，只是低着头。

    “若行拆双塔和铁索相连之法，工期多久？”

    “回公主，钢索等材料恰好去年修开平桥还有剩余，工期至多五日，再额外多增五日用来测试即可。”

    “好，”

    季云烟下定了决心，于是指了指一旁快冷的面条。

    “祁主事先吃，回去以后，你将方案用简洁叙述陈到陛下那里，剩下的我来想办法。”

    她特特着重“简洁”二字，祁无为才拿上筷子的手定了定，低着头连连赧笑。

    季云烟看着外头的流民百姓。

    他们因无法过江，接下来何去何从都毫无打算，别说能吃到一碗热面条，就连怀里硬邦邦的干粮，恐怕都要一省再省了。

    她索性把自己这碗没动的也推给了祁无为，自行下楼去了。

    慧心和小太监正坐在一楼吃饭。

    见季云烟下来，慧心连忙放下筷子，正要往季云烟处来。

    转瞬间。

    饭庄外突然喧闹起来，不少人一边惊呼“官兵杀人啦”，一边推搡拥挤着四处奔散。

    饭庄内也瞬时哄乱起来，今日天色本就暗沉，这一闹，天光犹被遮蔽一般。

    远远奔来的慧心立刻就被陌生人群遮挡。

    慌乱间，一只极有力的手掐住季云烟的胳膊，还不待她反应，便将她拖拽开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