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20 水中影 (第1/3页)
我刚一冲进去就看见仰倒在沙发垫上眉心蹙紧的言川,手指紧紧攥住胸前的衬衫衣料,气声急促,毫无血色的唇隐隐泛着绀紫。 头脑中尖锐地嗡鸣一声差点炸开,我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言川的旧毛病,也是他最开始身边常备医生的主因。 据说是出生时早产导致心肺功能发育不完善,早些年我就见过他发病的凶险场面,成年之后倒是不大发作,不想现在竟然复发起来。 我几乎是脚步虚软跌撞地迈上去伏坐在他身前,用手大力掐着他的人中,嘴里不断地轻声呼唤他。 所幸他的意识还算清醒,声音微弱地提醒我找药。 我顿时想起他身边常备着药物喷剂,赶忙上上下下一通搜寻,最后在地毯上找到那个掉落的喷剂瓶。 把它抓在手上时由于手抖得太厉害,我摁了两三下都没能摁动,深吸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头,将药剂对着他的口鼻喷了数下。 药剂起效很快,眼见他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,我悬成一线的心终于落回原处。 言川的整张面孔几乎被冷汗浸湿,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,手臂无力地从沙发垫上搭垂下,我想也没想就直接抓握上去,感受到我的动作,他的手指轻轻反扣回来在我手心里点了两下。 清楚这是他无声的安慰,鼻尖忽然就泛起一丝酸涩,我盘着腿坐上沙发,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,用另一只手轻轻在他的胸口来回抚按着。 我不知道这样能起到什么作用,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让他舒服一点。 好一阵子,他终于能够开口,嗓音涩哑得厉害:“宁宁,别怕……” 我想回他一句“我没怕”,低下头才发现自己从指尖到掌根都在发抖。 我怎么可能不怕。 看到他那幅形容的瞬间,我只觉得心脏都慌到快要跳出胸腔,什么都顾不上,满脑子都是他艰难喘气的画面。 我一直觉得自己骨子里有和我妈一样不安定的因素,不甘心被拘束被捆绑,她潇洒超脱,跳出感情之外追寻新天地,可我遇上的人是言川,能将人一颗心掏空掂在手心里把玩的言川。 尽管我一再费心思地想把自己的心看牢,却仍旧逃不开他以身为饵做的局,匆逃间一头撞在南墙上,撞得訇然奋烈。 事到如今,我根本无法自欺欺人,就算我自诩没心没肺没牵没挂,却还是会一次次因他自乱阵脚。 如果那一瞬间,他的心脏真的在我面前停跳了呢? 我晃晃脑袋竭力将这个不能细思的念头压下,俯身将额头贴靠上他的胸膛,感觉到一阵平和稳定的心跳才终于有一丝实感。 过了好一阵子,我才将他放开,扶他起来喂了些清水,又探了探他的身下确认这回并没有流血。 言川撑着我的手借力坐起,他的面色依旧苍白如浆纸,刚缓过来的嗓音有些低微:“到这里来做什么?骨头没养好就到处乱跑,落下错位后遗症可别来哭。” 知道他的用意是为了让我安心,听出他语气里那层轻浮的谑意时我却无法真正轻松起来,不仅无法轻松,甚至还冒出一种没有来由的怒气。 这层怒气无处宣泄,压抑到最后化作一种深深的无力,我实在没耐心再同他打马虎眼,将喷剂往茶几上一摆,也没什么好气:“突然出现这种情况,我要是没来,你打算一个人捱?” “这就吓成这样?你之前好像不止这么点胆子,”他的唇角微微挑起。 看吧,这个人永远如此,无论是忧是喜,是痛是倦一概以笑蔽之,就像天然铸成的一层漂亮坚固的面具,乍一看好像严丝合缝无懈可击似的。 可我不知道在哪里读到过:人往往对看不清真实面目的人不会心存同情愧歉,正如面对一个戴着面具的人,即使将尖刀捅进去,好像也不见血,只在拔出来的时候,能看见那个深刻见骨的血窟窿。 我瞄了眼他的腹部,低头就瞥见他手背上新多出来几个十分扎眼的针孔,努努嘴示意,“这看起来可不像是很会自理的样子。” 言川轻咳一声,扯扯袖子不着痕迹地遮掉手背上的淤痕:“它好好的也没出什么岔子。” 我先发制人鸣不平:“你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