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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
第一次见他,我不到十二岁,小学刚毕业的夏天。 那一年,他的母亲调到我父母单位,带着十七岁的他,嫁给了我父母的好朋友,我们俩也就此相识。 印象中,他一直对我很好,事事都十分照顾我。 我们在一个学校的初高中部,如果时间合适,我们会一起坐公交车回家。 有时候,会有他的同学,或者我的同学一起。 在我眼里,他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。 我记得我给我的的小姐妹炫耀过,我有这样一个哥哥—— 成绩非常好,以后铁定是要上清华的。 心地很善良,又相当懂礼貌。 但是,他偶尔有些木讷,常常有一点点害羞,旁人夸他,他会脸红。 鼻梁挺,眼睛却不大。 在给我辅导功课,却被我愚蠢的问题逗笑的时候,眼睛会眯成一条缝。 我们两家住得非常近,他经常会到我家来吃饭,他最喜欢吃我爸炒的鱼香rou丝。 我爸爸非常喜欢他,总是在酒后开玩笑说他老实得可爱,以后谁嫁给他,谁会享福。 我mama也说过,他以后一定是听老婆话的耙耳朵。 他的母亲、他的继父,乃至于不常见面的亲生父亲都把我当小女儿疼爱。 偶尔,会打趣我和他。 家人朋友对我的评价都是早熟并且心思细腻,我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,我常常觉得我的同龄人都太幼稚。 所以,我会暗自分析、在意大人们的可能是无心的一句话。 当我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,可能对爱情还没有完全理解的时候,我觉得我以后嫁给他,让我来享这个福,是理所应当的。 不管我喜不喜欢别人,和不和别人谈恋爱,我始终坚定觉得他是属于我的。 这是一种很奇怪、很畸形的想法。 但却一种不自知的形态,默默在我心中滋生。 我读书比同龄人早,他读书又很晚,再加上他跟着他mama不停调动,转学好几次,每次都耽误学业。 我和他之间,在“年级”上的客观距离,也越来越小。 他第一年高考,差清华两分。 不甘心,于是,复读一年。 高三的教学楼就在我们旁边,每次去cao场都要路过他们教室,我总是能够看到他戴着耳机在低头看书。 真的每一次都是。 我成绩稀烂,根本没眼看,我总是虔诚希望老天把从我这里扣走的分数,在他那里加上,能够去他梦想的地方。 第二年高考,他考上了上海交大,但他mama却生病了。 他没再坚持,听从他mama的话,留在我们当地最好的大学最好的专业,这样每个周末都可以回家。 所以,尽管他去读了大学,在我的感受里,没什么改变,我经常可以看到他。 他还是像以往那样,对我很好。 高二时,我喜欢上班里的一个“混混型”的小男生,为这个男生流泪、为这个男生同别的女孩打架,更为这个男生自残。 非主流时期,我在手臂留下一条条用刀划过的血迹,就想要引起那个男生的注意。 在我记忆中,他一直是个情绪稳定的人,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,他对我发脾气,吼了我,语气很重。 我吓到了,眼泪止都止不住,这可能又把他吓到了,不得不来哄我。 但是他不却知道怎么哄我,只说还是先找个医院看看我已经发炎得很严重手臂。 他知道我怕父母知道这些,不敢在单位附属医院看,便打车带我去另一个地方的医院。 我们都不熟悉那个县城,那天又突然下了场预报之外的一场大雨。 我们没伞,他脱了外套披在我的头上,下车之前,他细心地用他那宽大的衣服布料裹住我的手臂,叮嘱我等会儿小心不要淋到雨了。 医院人很多,我就像小尾巴那样跟在他后面,看着他在人群中穿来穿去,莫名心安。 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