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声惊雷 (第1/3页)
第三十五声惊雷
不知该说,郁昌是小厮的心,小厮的身,还是天生的劳碌命,稍微闲暇下来,就浑身发毛,压根受不起人伺候—— 总之,他这次发烧,也不知在冥冥里拜了哪路菩萨,因了什么缘故,那些放在往常,至少需要四五天才能消下去的头疼脑热,等到在床上硬生生挨过了两日,竟奇迹般地消了大半,恢复速度之快,堪称令人瞠目结舌。 不过,光是这短暂的两天,已经完全够本了。 这样的神仙日子,要是再持续下去,他怕是连路都要不知道怎么走了,脚和脑袋都要翻倒过来,像个氢气球一样,轻飘飘地浮着;抽出全身骨头,称上一称,还没二两重。 无它,自打那一晚,郁燕往他发着热汗的额头上,施恩似地挨上了一挨后——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吻,只不过是被对方拿两片唇瓣,蜻蜓点水,转瞬即逝地贴了贴——郁昌“病中限定”的、只维持了几十个小时的好日子,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来了。 这段时间,他没下过厨、没出过门,吃了睡,睡了吃,早上醒了以后,把眼一睁,便能闻到一股白粥的清香;中午和晚上,则是大半碗清汤面条,或者十几个速冻饺子。病中忌食荤腥,适合清淡,如此这般,郁燕在厨艺方面的全部造诣,倒是与现状匹配得歪打正着。 郁昌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,头脑有点昏沉,即使先前有心爬起来主炊,却没半点力气,也不知道,是真病得骨松腿软,还是那点鸡贼的潜意识,早已敏锐地察觉到,如今这份轻轻松松地躺着不动、就能做大爷的机会,实属千载难逢,才忙不迭地暗箱cao作,瞒天过海,封了身体经脉,任凭多少好武功,也决计使不出来。 那头磨坊里拉磨的驴,摇身一变,也成了斜倚床榻病恹恹的林黛玉。 当然,郁燕并没有做得太过火。 在她看来,这只是尽了一个meimei的职责。 哥哥尚未久病,虽然她并非什么孝子,但让对方孤零零地躺在床上,连半个能够使唤的人影都看不到的事情,还是干不出来的。 若要认真计较一番,仔细掰着十根手指,桩桩件件地算起来,郁燕其实也没做什么:不过是几顿简便的病号餐,三餐之后,随手收拾本就不多的几副碗筷,定时冲一杯冒着热气的药,到了中午,或者临睡之前,再给出了一身汗的哥哥简单地擦拭一下身子罢了。 这点量级的家务,一天下来,统共相加也不到三个小时。她初次上手,还颇觉新鲜,但如果一直如此,难免也会心中生厌。 再转念一想,这十几年,郁昌把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务,全都一股脑地通通地攥在手里,成天忙得跟狗一样,竟丝毫不见倦怠,别人避之不及的家务劳作,对他而言,却像什么稀罕的琼浆玉露,不干活就浑身难受,实在是让人羡慕不来的天赋异禀。 她看到病中的哥哥,浑然没有一点自己正在出门度假的自觉,只不过是歇了两日,便一副诚惶诚恐的歉疚样子,忍不住十分疑惑,郁昌对“假期”的定义,到底是个什么—— 一年到头,好不容易才从工作中解放出几天,难道,他所谓的外出旅游,就是换个地方,像头闲不下来的驴一样,万事不假他人之手,一边任劳任怨地继续伺候meimei,一边兴高采烈地认为“放假可真好”吗? 这做派,简直活像个封建时期的老奴,可即使是那些不得自由的贫苦人,也是因为一纸卖身契,被死死地掐在主家手里,没有别的路子,才无可奈何地终日端茶倒水,伏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