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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摁开家里的所有灯,站在屋中间,瞪大双眼看着窗玻璃上的自己,喃喃自语道:“不会,不会的,我怎么会变成那样?不会!不可能!” 脑海里,十几年前的事被剪成一帧一帧凝滞的画面,痴呆的父亲失禁了,满屋都是熏人的恶臭,同样痴呆的母亲流着口水,目光无神地傻笑,嘿嘿,嘿嘿嘿。 他捂住耳朵,不断摇头,可母亲的笑声仍旧在他耳边回荡。他拍打着自己的太阳xue,可是越是用力,那些他不愿意回忆起的过去就越是清晰,不断提醒着他——郭枢,你的父母死于阿尔茨海默病,死得毫无尊严,你是他们的儿子,你逃不掉的,有一天你也会变成他们那样,先是变得迟钝,然后失去对精神、身体的掌控,不再有自理能力,失禁、傻笑,成为活人的累赘,活着的牲口。不信吗?瞧瞧你自己,你才40岁,怎么就开始健忘,丢三落四了?再过几年,你就会成为当年的他们! “不!”郭枢跪在地上,额头狠狠砸在地板上。 他并非正向谁磕头,只是想赶走盘旋不去的梦魇。 患上那种病?怎么可能! 那种病毁了他的人生,现在又要来拿走他的尊严吗? 疼痛给他带来些许清明,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。他直起身子,手指从额上的伤口抚过,怔怔地看了片刻,吮掉了指尖的鲜血。 他深深吸气,心跳慢慢平复下来。 血的味道,异常甘美。 可是他眼中的阴翳并未散去,反倒越来越深,像一口通往地狱的井。 半晌,他撑着腿站起来,摇摇晃晃地向厨房走去,拧开水龙头,洗脸。 水冰得蚀骨,他一个激灵,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。 ?? 22岁时,离开前途光明的岗位,到荷富镇派出所报到,也是如此寒冷的冬天。 大城市里基础设施相对完善,宿舍里有热水,不至于被冷得打颤。但老家穷,一到冬天就像被扔进了冰窖里。 郭枢守在灶台边烧水,准备烧完后给父母擦洗身子。可刚将guntang的水倒出来,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闷响。 父亲从轮椅上摔了下来,头磕在地上,正在痛苦地呻吟。 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,摔倒是常见的事,可撞到了脑子却可能引起大麻烦。郭枢立即将父亲背起来,匆匆往医院跑去。 一通检查后,医生说病人有发热、发炎症状,得马上住院。郭枢拜托护士安顿父亲,连忙回家拿必要的换洗用具,可一进门,又听见沉闷的哭声,闻到刺鼻的臭味。 母亲又失禁了,不知是不是想自己擦洗干净,居然爬到了灶台边,被开水烫伤。 看着满屋狼藉和流泪的母亲,郭枢两眼一黑,几乎支撑不住。 他白天的工作不轻松,此时已经是凌晨,却仍然没有办法歇下。而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,未来不会有分毫改善,反倒会越来越糟糕。 除非已经成为“废物”的父母尽早死去。 有些念头一旦出现,就再也不会消去,反而日夜滋长,像罪恶的藤蔓植物一般,将一颗年轻的心脏紧紧包裹。 暗无天日。 阿尔茨海默病无法逆转,父母的情况一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