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乘之后2、佛子 (第1/2页)
“大自在殿由何得名?” “所谓诸佛有大自在神通之力。” 用合欢宗的行话讲,大自在殿,就是一伙儿秃驴的聚居地。 住持理事,以佛子为首,长老为辅,统领众佛修弟子修炼。门派范围内水清山秀,而门派范围之外却地势险要,多有危机。 白月光初次来到的时候,就被困住了。 那是两千多年前的事。她游历在外,不慎踩中一个魔修布置的陷阱,动弹不得。 虽说被困住了,却无性命之虞,所以倒也不急着摆脱陷阱,只懒洋洋的卧在原地,一边打了个桃子捏在手里吃,一边有一声没一声背诵什么“天清地浊,阴阳内合”的本宗心法口诀。 不知巧还是不巧,一个大自在殿的佛修从旁路过。他听到她声音,拨开藤蔓枝条,探身出来。 这青年相貌的和尚望着她身上束缚的法术,合掌道:“在下大自在殿公孙逊。敢问檀越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?在下不才,或能援助一二。” 她知道这个名字。山青花欲燃,在欲滴的山色与草色之间,她看向他。 他的脸雪白,眸子金黄,正应了佛子的名号,像功德池最深处的一朵莲花。 而他声音平静温和,望向她的眼神波澜不惊,反而透出一股别样的斯文冷淡。 桃子的汁水盈满口腔。 她微微醉道:“你的眼睛下边有一颗小痣。” 他一怔。 此后白月光便常常往大自在殿寻他。 分明是佛门圣地,这里却有全灵洲最好的桃花。春初开花时如雾如烟,将鎏金铜瓦也染上细细密密的艳色。 在树下坐得久了,看天,看树,看水,心里会感到一些平静。平静过后,她站起身,仍然做不知羞耻的放荡女修。 人们很快便知道,大自在殿的魁首被一个合欢宗的女修缠上了。这些流言蜚语被一次次微妙的眨眼和一个个富有深意的微笑传递,将这片净地也扰得沸沸扬扬。 公孙逊一心清修,不堪其扰,时常对她避而不见。 但白月光总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。 看门的小沙弥还追在她身后迭声喊:“檀越,檀越!此地非大自在殿之人不可进!”很快便气得跺脚,“哎,你出来呀!” 她已经晏晏笑着倚住长案,顺着公孙逊的目光,凝视香炉里的袅袅青烟:“佛子阁下,你救我的时候,还彬彬有礼称我白檀越。怎么现在反倒称我妖女了?” 公孙逊缓缓吐息,闭目合掌道:“既如此,在下仍称您‘檀越’即是。” 她于是不说话了,静静端详他的脸、乃至他眼下那颗小小的痣。小沙弥啪嗒啪嗒地跑近,仿佛恍然惊动了什么,她就侧过脸,笑眯眯去摸小沙弥的光头,惹得小孩骂。 隔了一天,白月光仍然找到他。 那时候他在静室里研读经书,阖眼默诵着一段小乘经文。 她侧坐在他身旁,咬着嘴唇,也很轻地在念。 “春林花多媚,春鸟意多哀。春风复多情,吹我罗裳开。” 帘外雨潺潺,滴落多少好风光。而静室里只泛起细的淡的檀香。 她的衣裙是石榴的红色,赤裸的脚比雪更白。 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合欢宗的妖女,眼神也是脉脉含情的,将公孙逊刺得脸烫心烧。 这个额有花钿的妖女凝视着他,无比专注似的,蕴着笑意说:“我知佛子凡心未泯。” “一树春风有两般。白檀越怎知此风暖,此风寒?怎知我有凡心,凡心乱?” 他敛眉低目,淡淡道。 白月光的声音低下去,仍轻含着笑意:“我就是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