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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冬之鸽 (第1/2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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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七点二十六分。

    也许这就是世界的终点。

    表盘上的指针不再行走,时针越过七,未至八,分针在五与六间停滞。走针没有丝毫晃动,只有将耳朵靠近去听时,内部的齿轮才发出咔咔的噪响,每一声都刮在耳膜上。

    “外界”的时间还在流动,只是这里“被暂停”了。

    她立刻得出了结论,自从回来之后,这样的情况便愈发频繁。她依旧坐在熟悉的办公室中阅读文献,抬头看了一眼门旁红衫木的座钟,钟摆还在摇晃。依偎在它脚边的,单边的钟足,雕刻成一只山羊,那部分的漆皮已经剥落,露出牛奶般油腻的色泽。在表盘上方镀金的鸟笼中则是一只女王鸽,栩栩如生。

    这口足有一人高的钟何时放在这里的?不,这样问也许不对,她不该有疑问,这口钟本就在“这里”,一直都在。

    哒哒,哒哒......

    室外,护栏包裹的窗户密闭,本能窒息大雪,却传来风推的声响,冰冷爬上屋台,在冻僵的窗沿上落下雪痕。

    一口叹息在玻璃上留下暖雾,用掌侧揩去,继而离开窗边。霜花近乎遮掩了全部的视线,像是结冰的湖面,窗外依稀可见树姿的“倒影”在白风中,唯有摇颤,迟迟震不下落雪。她又看到自己的模样,倒转着,在桌上的玻璃镇纸中:金丝眼镜下一双空洞的白色眼睛,正如霜雪一样含混,眼睑之下是疲惫的乌青。发际与鬓角早早生出了与年龄不相符的白发,琐碎地夹杂其间。模糊的倒影中,能窥见皮肤的苍白,嘴唇的蓝紫。身着的黑袍下,深红衬衫像是胸前泻出的一滩污血。

    整个房间都收缩在镇纸当中,她,窗户,书架,座钟,镇纸。循环往复,全部被吸纳在彼此不断重叠的世界中。

    双脚逐渐空麻。迈出的下一步像是陷在沼泽中,踩踏在已经腐烂了的蘑菇上,暄软卸去所有脚力,抬起时则更要费力拉扯起粘稠泥泞,似是要挣开脚踝上隐形的,渴求脱离泥潭的手。

    只能走出极其微妙的距离。

    扭动门把时,干涩的金属摩擦声在耳中硌楞,那声音毫无韵律,就像是卡壳了的钟表。她甚至敏锐地看了一眼旁侧的座钟,但它依旧悄然无声。

    遂作罢了,在房间内漫无目的游荡,这一切熟悉地令人感到陌生。

    存取资料的书架再也无法抵达,像是被彻底绊住了脚。低头看去,两脚之间相隔的空余,像是能够塞下一个脑袋。她意识到,那里曾有过一颗头颅,红木的地板泛着明亮的光泽,像是鲜血荡漾起波澜,在双脚间如此徘徊。

    这令人隐约不安的陌生,这令人心脏开始晃颤的陌生,这令人喉头发紧将要哽咽的陌生。可思绪却仿佛被渗进屋内的冷风速冻,她像是早知道这件事会成百上千次的发生,仍僵麻着面孔,沉着地应对。

    视线回到座钟,手指摸上鸟笼,指尖绕到正面,抬了几下笼门,卡住了。便又轻扣了三下栅栏,沾走了些金属碎屑,露出惨白的原样。鸽子抓在栖木之上,被制成标本后仍展现着死前的生命,但唯有在特定角度的光照下,那双眼睛才能迸发出昔日的光彩。

    回过身去,她看到只需要十二步就可以走回的书桌,但,是走不出的十二步。

    空间霎时间在眼中被收缩,遥遥看去,桌上的草纸还铺展着那首古老的,未完的长篇史诗。

    文字首尾相连。

    终结即是伊始。

    绕成环套的草纸不知该从何开始阅读。两张长卷扭结,接合处晕染扩散的污迹,像是棕红墨水的泪痕。文字在纸面上狂奔,字母在脑中嘶哑,飞速地旋转,飞速地环绕。纸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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