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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盘子就过来帮忙捡。见儿子抓起一张,立刻伸手去夺:“这是叔叔的重要东西,不能拿。” 然而杜宇翔不但不松手,反而捏得更紧,一手抓住一边,纸张立刻被他捏出了褶皱。 洪玉兰有些发急。洪二小姐继承了洪家优良基因,对文化知识怀有一定程度的敬畏之心。当年方思慎河津采风,就很得二小姐礼遇。一面之缘,十几年过去,当然认不出来了。但方思慎如今大学教授的身份实际上极具震慑效果。眼看满篇都是字,没几个能认全,洪玉兰潜意识里就觉得这沓子纸相当神圣,不能损坏。 “小宇,乖,给mama。” 杜宇翔低着头,死盯住纸上的字不动弹。 洪玉兰怕把纸撕坏,用力去掰儿子的手指,语调里带出几丝焦躁:“你拿这个做什么,快,还不给mama!” 方思慎看小男孩执拗地跟母亲较劲,指节被掰得又红又白,忙道:“没关系,再打印一份就是了。您松手吧,别伤了孩子。” 洪玉兰擦擦额头的汗:“这死孩子!真是……” 方思慎安慰道:“有电子版,确实没关系。” 瞥见地毯上的图案,心中一动:“小宇他……是不是很喜欢这地毯上的花纹?” “是啊,每天下午都趴这儿看半天,电视就在那放着,连头都不转一下。”事实上,每当杜宇翔趴在地上,洪玉兰都忍不住担心,万一离开时儿子抠着他舅舅家地毯不放,可怎么办。 客厅里这块地毯,是“九溪六器”发现五周年特展周边纪念品之一种,图案全部由铜器铭文构成,外边根本买不到。而方思慎手里校对的书稿,则是研究所老所长吕奎梁的人情,替一本少儿版古夏语文字演变图解字典把关,每一页解说一个字,从象形图片、甲骨文到隶书、楷书,色彩鲜艳,各体俱全。 杜宇翔依旧抓着那张校样不抬头,身边的对话置若罔闻。 方思慎问:“医生有没有说过他对文字符号格外敏感?” 洪玉兰点头:“医生是这么说过。只要看过的字,不管笔画多复杂,他就能记住,不但能念,还能写。”做母亲的皱起眉头,越说越沮丧,“可是有什么用呢?他根本不知道意思,都要上三年级了,读不懂课文,写不成句子……”因为这个缘故,杜宇翔迄今为止,国文考试从来没上过两位数。 方思慎明白了,这是音形义联系不到一块儿去,大概属于语言认知方面的问题。他不是专家,爱莫能助,只能替人发愁。 这时杜宇翔忽然扔掉手里那张纸,捡起另一张开始看。洪玉兰瞧见,马上跟儿子进行新一轮争抢。方思慎赶紧拦住:“真的没关系,让他看吧,又看不坏。” 索性也坐到地毯上,慢慢整理页码错乱的书稿。地上零散的纸张渐渐消失,到得后来,杜宇翔看完一张,方思慎便给他换一张新的,顺便拿着笔继续校对。两个人相对而坐,一句对话没有,居然颇为默契。后来方思慎想试试他,故意递了张之前看完的过去,小孩瞅一眼,根本不接。方思慎立刻换了张新的,抬头冲沙发上的洪玉兰笑道:“果然过目不忘,真厉害,糊弄不了呢!” 接下来的几天,每天下午都是这么过的,方思慎书稿校得差不多,杜宇翔也把一本图解字典看了小半。这天方思慎特地请小赵开车,找了一趟欧平祥。因为跟妹夫吃了个午饭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