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(第1/2页)
第一章
车行至平遥郊外,唐谨已经瘫成一条死狗,肚子里空空荡荡,口齿间弥着药味儿,遇到不好走的小路,又是一阵酸苦汁儿翻倒。 青娥上来就看到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,倒也习惯了,“殿下说今日还要考校你功课,莫要忘了” 唐谨顶着一张青白的小脸,扑闪着大眼睛,长长地叹气:“殿下,太过勤勉……课业乃小女本分,故不敢辞,惟恐劳累了殿下,实则我的过错了。”又一阵恶心,恹恹道“颠的人都要散了,还要报课业,可怜我自幼失怙,随殿下一起长大,还未报得恩情,就要半道中阻了” 青娥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。 “知道的是道晕车,不知道的还以为掌书大人有孕了,你这晕车真是奇怪,医官竟一个都瞧不好……” 正说着,车队突然停了下来,隐隐有喧哗之声,青娥掀帘而出,看到护卫长姜守砚正在前车跪奏:”殿下,有一男子拦车,自称有冤情要诉” 青娥快步上前传话 “此子自称秦州人士,母亲曾任当地县丞,往来晋阳投亲,路上遇拐子和家仆走散,被卖到平遥,不堪受辱偷跑了出来。求魏王垂怜” 青娥蹙眉,不去当地报官,跑来这里碰瓷,真不长眼的。掀帘见礼,姜嫄听完倒是笑了起来,“出来几日,总算有点趣事儿了。有几分胆色,问问他被卖到哪里去了,为何不报官。” 青娥问完回话便觉得十分不好办了,淮南王素爱美色,结果禁脔不堪受辱偷跑出来还想拉魏王主持公道。“不如给他银钱作为补偿,再送回原籍,说是卖给匪盗,买主已经伏诛。”青娥小声提议完,便默默的跪坐一旁 姜嫄不过双十年华,梳了个简单的随云髻,着一身云纹碧色常服,一双笑意盈盈桃花目,方圆小脸,乍一看去笑与不笑都十分可亲。戍边三年,年年奔袭,一身肌肤早已被吹成蜜色。她仰头支夷,思忖间偏了偏头,挺翘的鼻尖投下的一段模糊的阴影:“拦驾虽属目无尊卑法纪,但怜其情由,实非得已,回京时日不可耽搁,捎上吧。” 苏禾曳便被稀里糊涂的带上了车,哪怕坐上魏王的车队他也没有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,谁知道魏王肚子里卖的什么药,而自己又面临什么样的命运。虽素闻魏王为人公正不倚,但淮南王贵为皇亲,两人是宗亲,怎能为一素昧平生的小吏之子说话,送回原籍重见父母已是今生之幸。最怕最怕魏王的车队遇到追人而来的家丁,被转手送回淮南王,那真不如一头撞死。 苏禾曳思来想去明日还是要当面道谢,并在魏王面前要个准信,绝不可被送回去。 傍晚扎寨造饭,青娥安顿好姜嫄的日例,想起来这还有个半路捡来的小可怜,带个侍儿去关照一二,正撞上在路边闲逛吹风的唐谨。 ”青娥jiejie,听说今个儿遇到了个玉儿郎劫道,美的思谦jiejie都放了行,殿下还准他留下来。“唐谨不知道从哪个浑人嘴里听来的八卦,烧的她什么病都好了,”jiejie这是要去瞧他吗,我也顺道看看美人“ 青娥乜她一眼:”唐掌书也到了该晓事的年纪了,这jiejiejiejie的叫个没完,我可得提醒殿下给个恩典“。 唐谨无所谓的道:”我这眼睛啊,美人儿看一个算一个,这才能阅尽春色,若要搬进园子里我岂不是要累死“。 ”亲还没娶呢,就学浪人的做派了,成婚的时候,你可别跑“。 姜嫄一边泡澡一边听着太阿的汇报,久不在京中,再怎么试图抓牢,那里的人和事都不可救药地变得模糊起来。此次回朝封赏之下,少不得暗流扰动,就算姐妹和睦,站队的大臣们也不答应。热气熏熏,姜媛想的头昏,抬手招呼眼前跪着的少年伺候她起身。 太阿娴熟得给姜嫄擦身,从头到胸到跪下擦拭脚底,昏昏得烛光下,他跪着擦脚都要擦出一股矜贵的风流,好似保养前朝名家雕琢的金石名品,暗色鱼纹服包裹下的身躯线条流畅又克制,如利刃收銷,锋芒尽掩。沉沉的眸子低头不可见,只见后颈温顺的曲线。 姜嫄抬起他的下巴,定定的瞅了瞅,一张稚气未脱清瘦的脸,肤色本身是极白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