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风俗店的神崎小姐》(3) (第3/11页)
br> “咱俩有七八年没见了吧?” 张洋叼着烟,单手扶住方向盘。枣红色坎肩马夹勒住灰色毛衣,十分滑稽。他搓着手指,看起来局促不安。 “少说也有七年。” 摘下眼镜,用衣角擦去镜片上的雾气。 “来一根?”张洋把玉溪递到我面前。 “戒了。”我说。 他瞥了我一眼,没再言语,将嘴里的烟放回烟盒。抬手转动钥匙,车身缓缓启动。 “咋想起回东北了?” 这其中缘由,我自己都搞不清楚,若说没有理由如何大老远从乐清跑到阜新?我解释不了。惟有一点,乐清我呆不下去。回过神来时,已经坐在前往阜新的火车上。 “刚好有时间。” “玩几天?” “看情况。” 我不确定,可能后天就走,或是住上几个星期。 “住的地方找好了吗?” “还没。” “要帮忙吗?”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,七年的时间没有改变什么,街头巷尾一如当年我离开时的模样。 “谢谢,不用了。”不想麻烦这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。“这么些年阜新还是老样子。” “可不嘛,年轻人都往外跑,阜新早就没啥活力了。”张洋无奈的点起根烟,车窗摇下一条小缝。“这座城市已经死喽。” 寒风夹杂雪花吹进车内,我收紧羽绒服。汽车安静地行驶在公路,看着眼前这具庞大的尸体,疾驰于上的我,感到悲哀。 “不说这些,等会儿晚饭准备怎么解决?” “随便对付一口吧。” 张洋随手将烟头扔出窗外,摇上车窗。 “要不来家里吃吧。我下午也没活儿,都提前叫你嫂子买好菜了。” “会不会太麻烦。” “跟我这么客气干嘛,咱俩都多少年没聚了,不给我这个老同学一个机会?” “好,那尝尝咱嫂子手艺。”我说。 解放大街上,张洋载着我一路离开市区,往更加荒凉萧瑟的方向前进,柏油路逐渐变为坎坷崎岖的黄土地。 视线里向后飞掠的平房,破败不堪,外围原本茂盛的杂草,安静地枯死在墙根。道路两旁杨树稀疏排列,深棕色遒劲枝干光秃秃一片,冷硬骨架朝四面八方延展。树下那只年迈的黄狗,无精打采地抬起头,又摇头晃脑地伏下身体。雪花在空中旋转,缓慢飘落。所有的事物表面,一层肃杀的白色在不断累积。 车外愈发破败的街区唤醒脑海中陈旧记忆,那些色调苍白的画面和眼前的景象重叠。 “这地方还没拆呢。” “说是今年拆,这都快到年关了,没个准信儿。说是和村头那家人拆迁款没谈拢。”张洋骂了一句,撇着嘴干巴巴地苦笑。 “好事啊,给不少钱吧?” “阜新比不上南方,指着拆迁款发财不现实。” “好歹不用住在这穷乡僻壤。” “那也得等拆迁款下来再说。前阵子还说年底能万事儿,一拖再拖到了现在也没个准信儿。”他烦躁的吐出一口气。不好意思的说道,“这嗑唠的,你好不吞易来一趟,我还净聊些糟心事儿。” “不会。”少顷,我问张洋。“对了,你怎么干起出租了。” “大学没考上呗。我寻思出租车也不看文凭。”他手指拨动空调出风口扇叶的方向。 印象中,张洋成绩不差,是班上少数几个考上重点高中的学生。倘若往后日子按部就班,进入大学几乎水到渠成,怎么会堕落至此?想必七年间,他经历了许多事。 人生就是如此,用绝大部分时间,走在错误的道路上,极少数人会在中途选择回头,更多的则是一去不复返。我知道自己已然走在这样一条路上,张洋恐怕同样如此。 为此我离开了乐清,可他能去哪里? 我隐约听到甩在车后,趴在树下的老迈黄狗低声吼叫,上气不接下气地狂吠。后视镜里,老黄狗追着车尾,边跑边叫。 “这畜牲。到时候村儿里人都搬走,看你冲谁凶。”张洋笑骂道。 “它是村里的?” “流浪狗。”他摇摇头。“好些年前别处跑来的,见人就叫。亏我平时给它